endings

目前謹此一篇  記敘爸爸因疑似肺癌末期合併骨轉移住院之抗病精神

記得今年5月中時  爸爸說他腰痛  他就一個人去國軍醫院看病

平常的他  也會去住家附近的骨科做膝關節退化的復健

不過整體而言  他的身體還算硬朗  他幾乎每天早晨都會去清華大學散步運動  甚至在操場跑個一圈

爸爸今年已經85歲  民國38年時和國民政府遷至台灣  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所謂的榮民伯伯

他打過的戰役就是民國47年的金門823炮戰

他說  那時候在金門就突然聽到有炮彈聲  大家立刻知道是中共攻打金門  然後他接著說了很多當時的事…

爸爸說  如果不是主的保守  他很可能那時候就被炮彈炸掉了

在他的四周  有被炸傷的同袍  戰死的同袍  那真是生死一瞬間的事

他當兵的同時  那時候好像很多人都有感染到肺結核  我爸也不例外  但是那時候醫好了

也許是因為他當兵當了很久  已經練就了他閒不下來的習慣

所以爸爸80歲終於正式退休後  他每天都會去清大散步 

我畢業搬回家以後  找到工作以前  也是每天都和他去散步

但是我工作之後  我就只有週末才跟爸爸去散步了

這次他腰痛  我們也沒有想太多  只是覺得老人家常這裏痛那裏痛  加上他自己可以去看病  也就沒有任何防備心

可是爸爸因為這次的腰痛  幾乎讓他倒了下來  起先是可以下床但是走路很痛

再來是便祕  不太能下床

再來是幾乎臥床

一開始爸爸還有去醫院照MRI  但是一直到現在  我才知道這個MRI是不具參考價值的

因為醫師那時候覺得是骨頭和神經的問題  所以這次的MRI沒注射顯影劑

以致於後來我們帶爸爸去其他醫院看病  醫師看到片子也都覺得只是”單純的腰椎痛問題”

就這樣  爸爸將近痛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期間  他常常痛到說  你們為什麼不帶我去開刀  我真的是痛到生不如死

但是在還沒確定是腰椎的問題前  誰敢去開刀呢?  加上爸爸年紀大  開刀有一定的風險

到了六月中  一次爸爸因為尿道阻塞  小便解不出來

我們就把爸爸送去急診  我們卻也萬萬沒想到  就這樣  爸爸就從6/19住院到現在

小便解不出來的原因先不去追究了  爸爸插了導尿管之後就恢復正常

因為隔兩天爸爸也要在這家醫院回診  所以我們要求急診醫師排個床位給爸爸  免去他上下樓梯的痛苦

結果很奇怪  醫師居然判爸爸是因胃腸道阻塞造成的尿道阻塞  所以爸爸烏龍住院住了5天

他腰痛的情形  腸胃科醫師拿他沒辦法 (如果想知道是哪一家醫院  再來問我)

正好  星期四有爸爸要回診那位醫師的門診  我們只好早上辦出院  下午門診  門診完又回來住院

住院前  免不了一些例行性的檢查  像是胸部X光、心電圖、血液常規檢查

這次  爸爸的胸部X光很奇怪  他的左肺上葉幾乎是白的  急診時只是一個白點  五天後變白的><

這時候  醫師嚴重懷疑爸爸是肺癌造成的骨頭疼痛成這樣

於是當天就幫爸爸排定隔天要做胸腔CT和腰椎MRI  這次的MRI有加顯影劑了

醫學影像的檢查結果如醫師所料  胸腔有疑似腫瘤的東西  腰椎有多處被侵蝕

所以爸爸就開始用嗎啡止痛

醫師說  以爸爸的年紀加上他轉移的情形  醫師不打算幫爸爸做任何治療  但是會讓他盡量舒服走完人生的旅程

依醫師看法  爸爸最快兩週內就會離開我們了  我們也簽下了放棄急救同意書 

在我和姊姊的眼中看來  爸爸是最優秀的爸爸  即使只剩兩週  他的這一生也夠直得了

姊姊找了一些時間  跟爸爸說明了病情

我不知道  爸爸對於自己的病情  能夠領會多少  但是爸爸卻撐過了兩週的時間

而且他的精神體力狀況  比醫師意料的好 

只是他的左肺已經完全變白了  左葉下方是痰瘀積

爸爸說話時總是有外省口音  但是他可以說得很字正腔圓  很有趣的感覺  

有一天早上醫師來查房  爸爸很有精神的對醫師說了一句話:”人都有求生的意志”

爸爸似乎想繼續說下去  但是醫師聽不太懂爸爸的口音  所以爸爸只說了這一句

爸爸是老兵  是打過仗的人  50年前他  就是用求生的意志來打仗  來保護他自己的性命

現在  他還是有求生的意志  這個求生的意志讓他之前在家時真的痛到不行才跟我們說

這個求生的意志  在即使醫師沒對他作積極的治療  他仍是積極的求生

這個求生的意志  讓他選擇增加止痛劑的劑量  但是他會無力  甚至不能表達他所要表達的

前天早上  爸爸還能陪我玩  我幫他做手臂運動  他痛了還會跟我說  但是現在他手臂無力  他也不能跟我們說話

這兩天  醫師應我們的要求  給爸爸做化痰  加上有加重止痛劑的量

結果就是  痰化開了  爸爸卻沒有力量可以咳出  然後就是護士幫他抽痰

每次抽痰時  我和姊姊會去握住爸爸的手

爸爸很勇敢  我看見爸爸進步了  爸爸從一開始抽痰會流淚

第二次抽痰時  爸爸緊咬抽痰管  不讓管子進去抽  後來是用咬口器才抽的

到現在  應該抽10次了  爸爸還是要用咬口器  但是爸爸不哭了  他不掙扎了

當然這中間  我們和護士溝通了很多  抽痰規抽痰  但是希望爸爸抽痰時不要這麼痛

在抽痰痛苦與呼吸順暢之間要怎麼選擇?

在保有體力、精神與身體不痛之間又要怎麼選擇?